高川眉头微微皱起,心中对孙仁的推脱之意已然洞若观火,他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:“孙总,咱们既然都腾出时间坐到这儿了,哪怕只是粗略定个方向也好。两家公司的关系如今可经不起再拖,每拖延一天,隔阂可能就加深一分,您作为副总裁,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。”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孙仁,似要将对方心底的心思看穿。
孙仁心中愈发慌乱,脸上却还强撑着那副笑容:“高总,您可别误会,我当然明白。只是这演讲稿关乎集团颜面,真得再斟酌斟酌,要不这样,我先回办公室处理下紧急事务,半小时后咱们再议?” 边说边站起身,动作仓促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全然没了平日里副总裁该有的从容。
高川见此情景,也深知今日这场洽谈怕是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,他缓缓站起身,拿起手杖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:“也罢,孙总既然公务缠身,我也不便强求。只是希望下次会面,能切实解决问题,毕竟两家公司携手共进,方能在这风云变幻的商场中站稳脚跟,咱们都耽搁不起。” 说罢,他朝孙仁微微点头示意,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门外走去。
孙仁望着高川离去的背影,长舒一口气,抬手一抹,才发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。他暗自庆幸今日暂时躲过一劫,可又无比清醒地深知这仅仅是权宜之计,马佳佳住院、与凌海公司的谈判僵局,还有那被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,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随时可能落下,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击得粉碎。而此刻,医院里马佳佳的病情依旧未卜,杨和集团总部被一层愁云惨雾笼罩,未来的路在何方,无人能知,唯有那冬日的寒风依旧呼啸着吹过城市的街巷,似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残酷。
在回办公室的途中,孙仁的紧张更是表露无遗,仿若惊弓之鸟,稍有动静就会让他心惊肉跳。他脚步慌乱,竟撞掉了一些员工手里的文件,纸张如雪片般散落一地。员工们面露惊愕,还没来得及开口,孙仁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,瞬间爆发,他瞪大了眼睛,额头上青筋暴起,厉声呵斥道:“怎么走路的!这点小事都做不好,还想不想在公司干了!” 可他那颤抖的声音,以及不敢直视员工的闪躲目光,却将他的心虚彻底暴露。他哪是在呵斥员工,分明是在借这怒火掩盖自己内心的惊惶,试图驱散那如影随形的恐惧阴霾,可这一切都是徒劳,他的灵魂仿佛已被不安吞噬,只剩一具躯壳在公司里慌乱游走。
孙仁心怀忐忑,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。刚一踏入那扇紧闭的门,他便反手将其锁上,仿佛要把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和可能带来的危险统统隔绝在外。背靠着门,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打湿了他整洁的衬衫领口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稍稍平复下来,颤抖的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,拨通了医院的号码。
“喂,我是杨和集团的副总裁孙仁,请问马佳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”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,又藏着难以掩饰的心虚。电话那头,医生沉稳的声音传来:“患者还在抢救中,情况十分危急,我们正在尽全力……” 后面的话语孙仁已经听不真切,脑海中只剩下 “还在抢救” 这几个字不断回响。他缓缓放下听筒,无力地瘫坐在办公椅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心中五味杂陈。一方面,他害怕马佳佳就此一去不返,那他下毒的罪孽将更加沉重,良心的谴责会如影随形;另一方面,他又暗自庆幸,至少此刻,马佳佳无法再与他争夺玻利维亚的参会资格,可这庆幸背后,是无尽的惶恐与不安。
短暂的失神后,孙仁猛地站起身来,他知道,自己不能就这么干耗着,必须有所行动,以稳住公司内部的局面。他整了整衣衫,深吸一口气,大步走出办公室,朝着会议室走去。一路上,遇到的员工纷纷向他打招呼,他只能强挤出笑容回应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会议室里,众人早已等候多时。孙仁迈着看似沉稳的步伐走上讲台,清了清嗓子,开口说道:“各位同事,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,马佳佳总监突发重病,如今还在医院抢救。” 说到这儿,他故意停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台下众人,观察着他们的反应。马佳佳的支持者们面露忧色,交头接耳地议论着,而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与惊愕。
孙仁微微皱眉,继续说道:“大家也清楚,眼下玻利维亚的会议迫在眉睫,这关乎我们杨和集团在南美洲的未来布局,是重中之重。如今马总监卧病在床,实在抽不出身,而这任务又时不我待,公司不能错失这个良机。”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,眼神中透着一股 “舍我其谁” 的决然,“所以,经过公司高层的紧急商议,我只能勉为其难,挑起这个重担,代表公司前往玻利维亚。”
台下顿时一片哗然。马佳佳的支持者们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,纷纷站起身来。一位市场部的主管高声喊道:“孙总,这事儿是不是太草率了?马总监一直为这次会议做足了准备,她对南美洲市场的了解可不比您少,怎么能说换就换?” 另一位公关经理也附和道:“就是啊,现在马总监还在抢救,您怎么能趁这个时候做决定?” 众人的指责如潮水般涌来,孙仁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,他紧握着拳头,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与愤怒。
“大家冷静一下!” 孙仁大声吼道,“我理解你们的心情,佳佳是我们的好同事,我也希望她能早日康复。但公司的利益高于一切,眼下这个节骨眼,不能因为个人的问题耽误大事。我孙仁在公司多年,经验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,我去参会,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着想。”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,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试图以此压下众人的不满。
突然,马佳佳的支持者们却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会议室,他们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那火焰似要将这会议室的空气都点燃。带头的人上前一步,手指直直地指向孙仁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:“孙仁,别以为我们不知道,佳佳出事太蹊跷了,是不是你动了手脚,就为了抢这拉巴斯的参会资格?” 这质问如同一把利刃,直直刺向孙仁,瞬间让会议室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。
孙仁闻言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,乌云密布。他瞪大了眼睛,额头上青筋暴起,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,怒斥道:“你们不要血口喷人!没有证据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,公司是讲道理的地方,不是你们撒野的场所!”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,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。
争吵愈发激烈,双方互不相让,会议室里乱成了一锅粥。孙仁见势不妙,慌乱地掏出手机,拨通了保安的电话,声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:“快来会议室,有人闹事!” 不多时,保安们迅速赶到,如同一堵堵坚实的人墙,将马佳佳的支持者们团团包围。
孙仁看着众人,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,眼神中透着狠厉,他高声喊道:“今天,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本人去拉巴斯会议,那就是在阻挠集团发展!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,不能因为你们的一己私欲就毁了大家的前程!”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寒风,吹过众人的心间,让马佳佳的支持者们心底一寒。在孙仁的威胁下,他们面面相觑,刚刚还燃烧的斗志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,逐渐沉默下来。
一番唇枪舌剑之后,会议室的气氛逐渐冷却下来。马佳佳的支持者们虽心有不甘,但也深知此刻大势已去,再争下去也无济于事。毕竟,孙仁作为副总裁,在公司的地位举足轻重,如今他要去玻利维亚已成定局。众人只能带着满心的无奈与愤懑,沉默举手同意。
会议结束后,孙仁一刻也不敢耽搁,他深知必须尽快向董事长杨和汇报这一决定。他匆匆驱车赶往疗养院,一路上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杨和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,心中愈发忐忑。
疗养院依旧是那般静谧,冬日的寒风在庭院里呼啸而过,吹落枝头仅剩的几片残叶。孙仁走进杨和的病房,看到的是杨和那形容憔悴、毫无血色的面容,以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。
“董事长,” 孙仁轻声唤道,微微弯腰,“公司刚开了会,马佳佳还在抢救,玻利维亚的会议不能没人去,我向您汇报一下,经过商议,我决定代表公司前往。” 他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,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。
杨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,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天花板,许久,才缓缓转过头,看向孙仁。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,让孙仁觉得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。杨和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那动作轻微得如同冬日里一片凋零的树叶飘落,无声无息。
孙仁心中一松,却又莫名地涌起一股悲哀。他不知道杨和这一点头,是真的认可他的决定,还是已经无力再去计较。他张了张嘴,想要再说些什么,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最后,他只能再次微微鞠躬,转身默默地走出病房。
走廊里,孙仁的脚步声回荡着,显得格外孤寂。他知道,自己离玻利维亚越来越近,可未来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,是功成名就,还是万劫不复,他全然不知。医院里马佳佳的生死未卜,公司内部矛盾重重,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,紧紧缠绕着他,让他几乎窒息。而此时,疗养院外的天色渐暗,寒风愈发凛冽,似乎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,而他,正身处于风暴的中心,无处可逃。
在凌海公司那间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,灯光柔和地洒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,映照着桌上摆放的各类文件和资料。外贸商会秘书长兼任凌海公司 CEO 佳慧正襟危坐,她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,将她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身形完美勾勒,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,眉眼间透着专注与干练。凌海公司副总裁高川坐在她的身旁,手中习惯性地握着那根手杖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同样专注地投向会议桌前方的大屏幕。外贸商会副主席安然坐在对面,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,不时低头翻阅着手中的笔记。